爱恨澎湃，你是苦海醉黎黎 著

（6）

我忍不住蜷缩起来。警察倒吸了一口冷气，怜悯地看着我的身体。

那冰冷的回忆不断地涌入脑海。

“你不就是个婊子吗？别人睡得了，我就不行吗？”

“你不就是为了钱吗？贱女人！”

男人的辱骂声，还有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那些利刃，穿过了时间，空间，越过了肉体与灵魂，再次扎入了我的躯干里。

我拼命挣扎，感觉到身体因为流血越来越冷，鲜血混着泪水一起流进干涩的喉咙里。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我想用手机拨电话给他求救。

我知道他明天就要结婚了。我包里还放着他给我的请帖。白色的，露出那么尖尖的一角，好像在看着我狼狈地死去。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尽管我已经约好了人流手术。

我想报警，但我被打晕的时候男人就把我的手机丢进了湖里。

东湖公园正在修缮，晚上很少人来。

那个男人最后一刀刺进了我的心脏。血肉模糊里，我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我的呼救声淹没在夏日的蝉鸣里。

江律风看着我遍体鳞伤的肉体，呆愣在原地。

他应该也没想到，我会这样不得好死。

“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死亡时间大概在五天前的半夜11点。”

他眸子里无悲无喜，出来公安局以后，问袁澄。

“于晏死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呢？”

袁澄没有回答他。

他垂下了眼眸。那个时候，他在他的婚房里，陪着明思瑶一遍又一遍地摆弄她的婚纱。最后把手合在她的肚子上抱着她，像一对普通的新人一样等着婚礼到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江律风的生活按部就班，吃饭，睡觉，工作，陪明思瑶。

只是下了班以后，他会去他给我买的小公寓里坐上那么一个小时，也不开电视也不看手机，就坐着发呆。

我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想说些什么，也是徒劳。

警方又打来电话，说凶手已经抓到了。

“他为什么要杀她？”

“凶手交代说他的女朋友跟着一个有钱人跑了，他听说死者是一个大款的地下情人，案发当天他喝了点酒...”

“他说，这样的女人不配做人。”

江律风殡仪馆里出来。十年前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带着两个骨灰盒。

他来了我住的小公寓，进了我的房间，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一摸枕头底下，是一张人流手术的预约清单。

他的眼睫颤了颤，眉头锁在了一起。

“本来觉得这辈子都不会被你发现的，害。”我在他耳边叹了口气。

他开始翻找我屋子里的东西，抽屉柜子。

抽屉里他给我买的珠宝首饰，很多我都没有拆开封过。梳妆台上摆着的化妆品琳琅满目，很多我还没来得及用。

衣柜里的挂着几件他的衣服，有时候他留宿这里，换洗用的。

“别翻了，没什么好看的。”我在旁边说。

他合上了柜子，翻身躺进了被窝里。他蜷缩着身体的样子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他就这样保持了一个姿势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