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终身姜糖 著

9.

阿冕要走了，要去南疆打仗，去做大将军。

那一天，阿冕偷偷把我带到桃林，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少年的眼亮得如天上的星子，

我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我当然想和他一起走，

在我心中，阿冕早就不是普通的朋友了。

娘亲死后，阿冕就是我最亲近的人。

对于我来说，阿冕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正要答应，转眼却看到了站在后面的盛琢，

他惨白着脸，双眼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好似有血滴了下来。

娘亲走的时候，我真的好难过啊，

所以，盛琢应该也很难过吧。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没有娘亲了。

他脾气那么坏，父皇也对他不好，

他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我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10.

阿冕走的那天，我因为被封为太子伴读，没有去送，

我很生气，毕竟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于是故意晚到学堂了一些。

我到的时候，学堂已经聚了许多人，唯独还不见盛琢，心里更委屈了。

寻常的伴读，都是拿一个小坐垫，坐在那人身边的。

可我到的时候，地上的坐垫却被洒满了浓黑的墨汁，小桌子还被画满了王八。

「诶，这不是给太子伴读留的座吗？」

穿棕色锦袍的少年不屑一顾：

「什么太子伴读，不过是一介女流，想来不过是殿下寻来当婢子的罢了。」

我在庶弟的狐朋狗友里见过这个人，叫季天，

我不想和他计较，便想去拿个新的。

可就在这时，盛琢冷着脸走了进来。

众人行了礼，盛琢自顾自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盛琢的到来给了我底气，

我像一只终于等来了主人撑腰的鹦鹉，迫不及待展示自己所有的委屈，梗起脖子，瞪着那人：

「我是盛琢的伴读，才不是什么婢子。」

「既是伴读，那你坐啊。」季天竟也是个脾气大的，指着墨垫扯起嗓子。

我气得要反驳，一道冷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小德子。」

跟着的太监哈着腰：「奴才在。」

「本宫不想看狗咬狗。」

少年的声音如敲冰戛玉，一字一句将我的心敲出了一个窟窿。

小德子将季天请了出去，却好像将我忘了，独留我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

天好像快下雨了，阴沉沉的，还有些凉，使我止不住地发抖。

渐渐地，细碎的闲言响起：

「不是太子自己请旨让她来当伴读的吗？」

「唉，你不知道吗，之前皇后娘娘溺水，就是因为她…」

「还有娘娘和她爹国子监祭酒那件事情…」

「殿下把她求来身边，就是为了折磨她吧，唉，咱们还是少管闲事。」

对啊，我怎么忘了，盛琢是恨着我的呢，

他让我当伴读，也只是为了折磨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失去娘亲，

从前有娘亲的时候，盛琢不是这样的，

从前他虽然冷淡，却对我很好，会带我去买糖葫芦，上元节带我去看花灯。

每次去找他，桌上都有好吃的糕点，

他总是绷着脸说是宫女每日按例份摆的，可他不知道我和阿冕偷偷看过他，

从前明明没有的。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他的娘亲就不会死。

可是我也好想娘亲啊，好想好想。

外面下起了倾盆的雨，我站得膝盖有些生疼，眼里的泪多得快要包不住，我连忙转过头，却刚好对上了盛琢厌烦的眼。

泪还是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