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深深十八 著

太医说，穆姐姐在孕中，动作过大，导致胎儿体虚。

太医说的隐晦，可我却听懂了。

动作过大，还能有什么动作？

太医走后，我想去找李煜拼命，却被穆姐姐拉住了。她掀开裙子，「求你…」

她从未如此狼狈过。

汗水顺着她贴在额头的发丝低落，她的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迹。她的…还插着一根玉如意。

她求我，将那东西拔出，再去请稳婆。

「你我之间何需用求…」

我想幸好来的是我。她身为太傅之女，一生恪守礼节，从不曾有过半分逾矩，到头来却要被人如此羞辱。

孩子生下便是死胎。

穆姐姐大出血撒手人寰。

我与瑾贵妃长跪养心殿前，请求皇上去看穆姐姐最后一眼。

养心殿内，淫靡之音不绝于耳。

穆姐姐死在冰冷的床榻，鲜血将她衣衫尽数染红。

李煜躺倒在温香软怀，在温柔乡中醉生梦死。

「陛下！」我每喊一声，就嗑一次头，「求您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

细碎的石子跑到我额上磕出的伤口中，于是每一次俯身，都钻心的痛。地面暗红一片，却仍旧没有穆姐姐身上的衣服红。

「陛下，陛下！」

「我在！阿曦，我在呢，别怕！」一双温热的手突然包裹住我的。额头疼痛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瞬间冰凉的触感。

「阿曦，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月光透进窗户，正好洒在他脸上。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关心——毫不作假。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好时将你捧在天上，若是你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定要想法子摘下来哄你开心。

不好时，又将你当成一件物什，翻过来覆过去，只为找到最合他心意的一面。

「陛下…你可还记得皇后娘娘？」

李煜身形一顿，我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梦到她了。她问我，小曦现在开不开心呀，我说我很开心。她说，小曦开心就好。」

李煜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窗中渗出些风来，扫过我的脸庞，顿时脸上感觉紧绷绷的。

该让人修缮窗户了，我想。不然我为何，会觉得如此难受。我是说我的脸，很难受。

「那你开心吗？」李煜问我。

我盯着他许久，久到他眼中的温柔，都变成了担忧，变成了无奈，变成了他与穆姐姐相处时我从未见过的样子，我才说道，「我开心的…可我永远忘不了她死的那天，满目猩红。陛下，你说，我该开心吗？」

我的鼻音已经重到连自己都听不出来自己说的是什么了，可李煜听懂了。他抱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穆昭，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说，若是以后再犯，就让我打他，骂他，或者…杀了他，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