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未眠，爱已凋零佚名 著

8.

“晚晚，你有救了。”

“魔族圣女那里有一个办法，可以与人共生，延续你的生命。她说只要把季慕言还回去。我自愿入魔道，献祭自己的灵魂，她就会救你……”

我强撑最后一点意识。

“你怎么能投靠魔族呢？魔族伤天害理，杀害我的族人，杀害了青剑宗那么多人。你这么做，和季慕言有什么区别！”

楚宜年不语，只是抱着我默默流泪，眼里一颗颗砸进我的心里，烫出一个个小洞洞，呼呼的吹着风。

良久，他才哭诉道。

“晚晚，我能怎么办，我恨死他们了。我恨不得把他们杀光了。”

“如果不是他们，你不会失去亲人，我也不会失去师父。”

“可我没得选，我能怎么办。我只有你了，晚晚，我不能没有你。师父他们都走了，要是你也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支撑楚宜年一路走到现在的，不是季慕言十年如一日的陪伴。

是他对真相的渴望，是他心中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

如今，真相大白。

可死去的亲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往日热闹的青剑宗，只留下一个楚宜年，独自活着。

再也不会有人悉心教导他，也不会有人在后面喊他大师兄了。

我牵着楚宜年的手，认真又坚定。

“青剑宗三百八十一口，死于我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没办法背负这些人命活下去，我会很痛苦，很自责。”

“何况，我已经没多久日子了。”

“宜年哥哥，放我走吧。”

在我的再三坚持下，楚宜年最后还是忍痛答应了。

“晚晚，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早就发过誓，碧落黄泉，我们夫妇相随。”

我没有回答。

我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在梦里曾经美好的回忆重演了一遍。

那些遗忘在地牢的爱，被楚宜年一一拾起来。

那是我来青剑宗的第一年，还不能下床，只能坐在轮椅上，日日看着窗外。

他就是那样，一遍遍出现在窗外。

下山给我买好吃的，好看的衣裙，漂亮的簪子。

见我不为所动，还把胳膊举了过来。

“妖不是都是吸人血吗？你吸我的吧，只要你能好起来。”

我噗嗤一笑，他也跟着我笑。

他教我写字，一笔一划写着楚宜年三个字。

那张字条被他偷偷收藏在枕头下，陪着他度过每一个夜晚。

有一天他问我，想不想和他永远在一起。我点了点头，他拿出来一纸婚书，哄着我签了字。

他高兴的好几天睡不着，后来被师尊发现，打了他好几鞭子呢。

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多到我已经说不过来了。

直到有天，我听见了楚宜年说话。

“晚晚，魔族一族被灭，季慕言交代了所有罪行，已经被打的魂飞魄散了。我把当年用在你身上的刑法，在她身上用了十倍。可不过一次，她就痛的哭的全招了。”

“晚晚，你说那时候的你得有多么疼啊。都怪我，是我没用。”

“晚晚，你睡了这么久，该醒醒了。”

“今天可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啊，你快睁开眼，睁开眼看看你的郎君呀。”

“晚晚，看看我呀，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还是没能睁开眼。

只是用尽全力握了握楚宜年的手。

留下最后一滴眼泪便魂魄消散了。

苦苦坚守十年，我终于等到了。

如今的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了。

只是苦了楚宜年，我终究还是食言了。

后山的海棠还盛开着，只是观赏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后来楚宜年继续拜了堂，自刎堂前，只为与我来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