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纪念日逢生 著

02

我是在纪念日前一天确诊的。

医生问我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我问：「手术后可以活多久？」

医生推了推眼镜，没正面回答我，只说要积极面对。

我一直都有胃病，长期以来我都习惯了。

前两天熬了大夜，忽然又发作。

我以为只是普通胃疼，缓一缓就会好。

却没想到开始吐血。

刚喝下去的水混着红色，像命不久矣。

一语成谶，竟然真的命不久矣了。

我拿着诊断书回家，脚步有些漂浮。

低头给傅昭发信息：「我晚上有话跟你说。」

等了好久也没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忽然觉得身体好累。

几乎是机械的把药一股脑塞进嘴里，倒头就睡着了。

再睡醒是被傅昭拽起来的。

手腕一阵疼痛，大脑被强制开机。

「我东西呢？」

睁眼就是他一张冷冰冰的脸。

我没睡醒，肚子也还难受得很：「啊？什么东西？」

「我书房桌面的那个杯子。」

我这才想起来，他有个很宝贝的马克杯。

上面只有一朵像儿童画一样的红色小花。

之所以那么紧张，因为那是叶欣欣亲手做了送给他的。

他三番四次强调绝对不能摔坏。

「你是不是扔了？」

他质问我，眼神里全是恼怒。

我叹口气，唤回了记忆：「我见它有些脏了，昨天洗了，晾在厨房架子上。」

他得到答案，甩开我的手腕，转身出了卧室。

腕骨迟来的疼将我的神经刺醒。

我撑着床沿勉强站起来。

「傅昭，我有话跟你说……」

「有事明天再说，我很忙。」他打断我。

他又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我问道：「去工作吗？」

他动作顿了一下，摸了摸耳朵：「嗯。」

他有事瞒着我。

我太了解傅昭了。

他还是不会撒谎。

一撒谎就心虚，忍不住摸耳朵。

我没戳穿他，只是问：「那你明天回来吃饭吗？」

「回。」

但是第二天他没有出现。

我等了他一个晚上。

饭桌上的菜从热气腾腾，到散发馊气被倒进垃圾桶。

我捂着肚子，疼得不太清醒。

倒在床上昏睡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

还是不要把胃癌这件事告诉傅昭。

万一他会难过呢。

哪怕我明知道他不爱我，他也不会难过。

但我还是怕他会有一丝的不开心。

我不想他不开心，完全已经是身体本能了。

但我不想再爱他了。

爱他让我好累。

我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连活着的时间都已经所剩无几。

我不想把这些时间再浪费在他身上了。

疼晕过去之前我决定离开他。

过一过属于我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