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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鬼与金疙瘩》精彩片段:第3章

2025-10-06 23:56:03 作者:鹿酒酒
  • 讨厌鬼与金疙瘩 讨厌鬼与金疙瘩

    我的出生,是一场原罪。在赵家沟,女人的肚皮金贵,只为生出带把儿的崽。而我,赵招娣,是这个家庭连续第三个女娃。

    鹿酒酒 状态:连载中 类型: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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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鬼与金疙瘩》 章节介绍

在都市题材小说方面,鹿酒酒是其中的王者。这本《讨厌鬼与金疙瘩》是深度和娱乐性结合最好的一部经典,没有之一。该小说(第3章)内容介绍:在这个家里,我和两个姐姐像三棵挨得极近的小草,共同承受着风雨。却也因为挤在一起,而显得更加卑微和渺小。大姐盼.........

《讨厌鬼与金疙瘩》 第3章 在线试读

在这个家里,我和两个姐姐像三棵挨得极近的小草,共同承受着风雨。
却也因为挤在一起,而显得更加卑微和渺小。
大姐盼娣,是那棵最早被压弯的草。
她生性温和,甚至有些懦弱。
奶奶的骂声一起,她总是第一个低下头,肩膀缩起来,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她干活最麻利,也最任劳任怨,仿佛想用无尽的劳作来抵消自己「女儿身」的罪过。
我七岁那年,宝柱三岁,更加顽皮闹人。
地里的活计也忙,父亲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
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奶奶扒拉着碗里的糊糊,眼皮都没抬,对父亲说。
「老大不小了,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认得几个字,会写自己名字就行了。
「明年开春,就别让盼娣去学堂了,回来帮着干活,带带宝柱,她娘也能轻省点。」
饭桌上一片死寂。
大姐正端着碗的手猛地一抖,糊糊洒出来一些,烫红了她的手背。
她却像没感觉一样,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父亲闷头喝糊糊,含糊地「嗯」了一声。
母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奶……我……我想读书……」
大姐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
「读什么读!」
奶奶把筷子重重一拍。
「女娃子读书就是浪费钱!
「将来嫁了人,也是别人家的!识几个字够用了!
「家里哪有多余的钱供你?
「宝柱以后还要上学、娶媳妇、盖大房子呢!
「你能跟你弟弟比?」
父亲终于开口,却是附和奶奶。
「女孩子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回来干活也好。」
大姐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砸进碗里,她没有再争辩,只是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无声地哭泣。
她认命了。
我看着她,心里堵得难受。
我知道大姐成绩不算顶好,但她很喜欢上学。
教书先生夸过她字写得工整。
她曾经偷偷跟我说,想像村里那个唯一的女会计一样,能写会算,不用一辈子种地。
可现在,这点微弱的希望,被奶奶和父亲轻飘飘的几句话,彻底掐灭了。
第二年春天,当我和二姐背着破布包继续去村小上学时,大姐换上了最旧的衣裳,扛起了锄头,跟着父母下了地。
放学回来,我看到她坐在门槛上,呆呆地望着我们放学回来的方向,眼神空洞,手上磨出了新的水泡。
她看到我们,慌忙低下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起身去灶房忙活。
她的背影,佝偻得像个大人。
没过多久,大姐就被送去隔壁村干活去了。
二姐来娣,性子比大姐烈一点。
大姐辍学后,她似乎感受到了危机,学习更加用功,成绩也比我好。
她大概是想用成绩证明,女孩读书不是浪费钱。
但命运并没有因此优待她。
她十二岁那年,夏天格外热。
宝柱吵着要吃河滩地里的甜瓜。
奶奶便吩咐二姐去摘。
河滩地离得远,而且那片瓜地是村里有名的光棍汉赵老歪种的。
赵老歪脾气怪,不太与人来往。
二姐有些害怕,怯生生地说。
「奶,我一个人去怕……」
「怕什么怕?」
奶奶眼睛一瞪。
「青天白日的,还能有鬼吃了你?赶紧去!宝柱等着吃呢!一点用都没有!」
二姐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那天下午,她去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快黑了,她才慌里慌张地跑回来,头发凌乱,衣服上沾着泥土。
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红巴掌印,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一进门,她就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奶奶一看她空着手回来,还这副样子,顿时火冒三丈。
「哭丧呢!甜瓜呢?让你干点活就要死要活的?还空着手回来!你个败家玩意儿!」
「奶……哇……」
二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瓜……瓜被赵老歪抢回去了。他还打我……骂我偷瓜……」
「你没说你是老赵家的?没说是给宝柱摘的?」
「说了,他说谁家的都不行。说我是贼,揪我辫子……把我推地上了……」
二姐哭得撕心裂肺,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和委屈。
我以为奶奶会生气,会骂赵老歪。
毕竟二姐是她的亲孙女。
可我错了。
奶奶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
「活该!谁让你没用的!摘个瓜都能让人抓住!还被人打了?
「我们老赵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怎么不死在外头?还有脸哭!」
宝柱因为没吃到甜瓜,也开始闹腾。
奶奶更加烦躁,抄起笤帚就往二姐身上抽。
「哭!我让你哭!没用的东西!连个瓜都弄不回来!白吃饭了!」
二姐被打得满地打滚,哭声和奶奶的骂声混成一片。
父亲回来看到,问清了缘由,也只是皱着眉对二姐说。
「以后机灵点。」
然后就去哄哭闹的宝柱了。
母亲把二姐扶起来,打水给她擦脸,看着二姐脸上的巴掌印和身上的笤帚印,偷偷抹眼泪,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那天晚上,二姐趴在炕上,哭了很久。
我躺在她身边,睡不着。
「姐,还疼吗?」
我小声问。
二姐的哭声停了停,然后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她在黑暗里转过身,看着我说:「招娣,我恨。」
她的声音很低,却像淬了冰。
「我恨赵老歪,我更恨奶,恨爹。」
她一字一顿地说。
「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宝柱是宝,我们连草都不如。」
我伸出手,摸索着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我们姐妹俩在黑暗中紧紧握着手,像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着伤口,却看不到任何出路。
「好好读书,招娣。」
二姐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一定要读出个名堂来。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别再回来!」
我用力地点头,尽管黑暗中她可能看不见。
二姐的恨,和我心里的恨,融汇在一起,烧得更旺了。
然而,命运的残酷远超我们的想象。
二姐的恨,在现实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
两年后,二姐十四岁了,出落得比大姐高挑一些,眉眼也渐渐长开。
来说媒的人开始上门,但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不是隔壁村死了老婆的老光棍,就是身体有残疾的,出的彩礼却一个比一个高。
奶奶开始频繁地带着挑剔的目光打量二姐,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终于,一天晚上,奶奶和父亲在屋里关起门来商量了很久。
出来后,奶奶脸上带着一种满意的神色,对忐忑不安的母亲说。
「西村那家姓李的,虽然男人腿脚不利索,但家里殷实,肯出这个数。」
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我看行。早点定下,早点换彩礼,宝柱以后上学娶媳妇的钱也能宽裕点。」
母亲的脸一下子白了。
「娘……来娣还小……那李家男人……听说脾气不好,前一个媳妇就是……」
「闭嘴!」
奶奶厉声打断她。
「小什么小?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你男人了!脾气不好怎么了?
「女人嫁过去就是挨打受气的命!能吃饱饭就行!彩礼高才是正经!这事就这么定了!」
二姐得知消息后,像疯了一样反抗。
她哭,她闹,她绝食。
「我不嫁!死也不嫁那个瘸子!」
她把奶奶端来的饭食全部打翻在地。
奶奶勃然大怒。
「反了你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你挑拣?
「你不嫁?好!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打死你干净!」
笤帚疙瘩、烧火棍,雨点般落在二姐身上。
父亲在一旁闷头抽烟,不劝阻,也不说话。
母亲只会跪在地上哭,求奶奶别打了,求二姐服个软。
二姐倔强地咬着牙,不哭也不求饶,只是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奶奶。
我看不下去了,冲上去想护住二姐,却被奶奶一把推开,摔在地上。
「一个个都要造反!都是讨债鬼!」
奶奶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指着二姐。
「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聘礼我都收了!
「你敢不嫁,我就让你爹打断你的腿,把你抬过去!」最终,二姐还是屈服了。
那天晚上,她不再哭闹。
她看着我,眼神空洞洞的:「招娣,没用的。这就是我们的命。」
她出嫁那天,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红衣服,是被奶奶和母亲硬套上去的。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搀扶着,走出了这个家门。
我追到村口,看着她坐上那个瘸腿男人带来的破旧拖拉机。
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开走了,卷起一路尘土。
二姐始终没有回头。
我站在村口,直到拖拉机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天边,眼泪才模糊糊地流下来。
我知道,那个让我「好好读书,离开这里」的二姐,死了。
或许从她被打却无人主持公道的那天起,就已经死了。
她也认命了。
家里又少了一个人,变得更加空旷和冰冷。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女孩了。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柴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睡觉了。
夜里,风吹过窗户的破洞,发出呜呜的声响。
你看女人自生下来,就有认不完命。
可我,偏不。
我紧紧裹着破旧的被子,在心里发誓。
赵招娣,你一定要逃出去。
为了大姐,为了二姐,也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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